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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如既往7点醒来,郁闷的是昨晚没有电热毯。突然有点想念丹巴,想念电热毯的温度。
甘孜县温差超级大,早中晚估计有15℃的温差,早、晚冷得要死,中午热得要命。

吃完早点,幺嫂说:“10点宾馆大厅开会,然后打包装车出发大本营。”幺嫂是我们这次攀登的地接以及总后勤,负责我们的吃喝拉撒睡,很好很强的一个女人。

我对同房间的嘎子哥说:“现在还早嘛,走,我们出去逛逛。”
嘎子哥是1990年的大男孩,来自广东汕尾,一点都没有南方人的特性,倒像个东北大汉。担心高反,他提前三天到甘孜适应海拔。他的口头禅是:喝水喝水喝水,我要喝水,喝水预防高反。
其实挺难为他的,他去年攀登三峰的时候,到了海拔5100米因高反,不得不下撤。我估计,这次雀儿山会成为他的噩梦。

甘孜县城很小,但好像是G317比较大的补给地,各地的驴友在傍晚时分都会在此聚集。骑车的、徒步的、自驾的,各种各样的出行方式都有。

嘎子哥说:“走,忘尘,我带你去看野温泉去。”
“真有野温泉?你去泡过没?”
“去过啊,免费泡,才50块一天,还有住宿。”他说。我当时心想:麻蛋,50块的温泉敢泡么?

从所住的宾馆一直往下,因为没有阳光的照射,很冷。往前大约300米,我闻到了硫磺的味道,那应该就是嘎子说的野温泉了。
果不其然,到了出水口。那水感觉是滚烫的,可周边根本没有什么温泉,只有垃圾和各种难闻的味道。
被污染了!我的心底微微地疼了一下。在这么圣洁的雪山脚下,居然也有污染,这到底是社会文明的进步呢,还是人们思想意识倒退了?

和嘎子有一搭没一搭的边走边聊,抬头就能看见一排一排的雪山。早上问幺嫂,对面的雪山叫什么。幺嫂也不知道,说是未登峰。

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很多地方有神山。山不在高,而在于对它的信仰。每个人都应该有颗敬畏自然的心。我们应该感谢山神眷顾这片土地,让其风调雨顺五谷丰登;也应该感谢每座雪山的眷顾,我们才有机会那么近距离的接触它。
一路向西,差不多就到了川藏路的尽头。再往前好像就是高速路的入口,就建在雪山脚下。
路的右边有个纪念馆,当年红军长征时路过此地,里面有朱德总司令和五世格达活佛联谊塑像。

停电的缘故,里面很多东西无法看到,只能在外面逛一圈,也算是对自己又一次进行爱国主义教育。

甘孜的清晨,没有喧嚣,没有车水马龙,只有暖暖的阳光的味道。

沿着小河边走,有个放生池,估计是那些修行的人建盖的。放生池很大,就在汉人寺的下面(好像是叫汉人寺,我不记得是汉人寺还是叫白利寺了,反正甘孜县城寺庙很多)。
之前还觉得奇怪,为什么要叫汉人寺?经过度娘后我才知道,原来汉人寺是体现藏汉民族团结最古老的一座寺庙,距今已有700多年的历史,是甘孜县内最古老的建筑。
我问嘎子:“去看看不?”
他说,不去了。我们就没进去。现在想想感觉挺遗憾的。
在放生池的一端,就是出县城的小路,对面是连绵不绝的雪山和新建的高速路。不知不觉中,我们已经走出了县城。为了不走回头路,我带着嘎子翻了一座小山包。之前在乐途已经习惯了自己开路,没想到这精神被我带到了这。
爬上土坡,直接到了县城的川藏路。“嘎子,我们昨天就是从这儿过来的,我记得这条路,到我们住的地儿估计有几公里。”
嘎子吐了吐舌,估计已累成狗。我继续说:“就当提前拉练呗。”

幺嫂打来电话说开会时间提前了,让我们赶快回去。
“走吧,嘎子哥,看来我们只能加快速度啦。”我边说边带着嘎子一阵风似的冲回了酒店。
他直接就趴了,说:“忘尘,你让我喘喘。”
“喘个蛋,快收东西,大厅集合啦。”
磨磨蹭蹭,集合完毕差不多11点。
昨晚23点后到了个大叔,陕西西安人,1962年的。真心佩服,旅途奔波劳累的,也就为了一个梦想。希望我如他这般年纪时,也还能有梦想。
还有3个队友,据说因为背包被扣留在重庆机场而耽搁了。最郁闷的是,他们人已经飞到了康定才被告知包还在重庆。
现在已集合了14名队友,再加上未到的3人,我们总共17人。

中午吃饭,嘻嘻哈哈,完全不像登山的样子,完全是出来腐败的。嘎子就像很久没吃肉一样,一直叫嚣:“我要吃肉我要吃肉我要吃肉,进大本营后就没肉吃啦。”
而从年宝玉则穿越过来的侠客哥哥,却是另外一副模样,无精打采的。同行的紫萱姐姐告诉我们,侠客感冒了。
在高原上最怕的就是感冒。感冒会引发一系列的反应,特别是高反。
幺嫂问:“能行么?”
他说:“没事,吃吃药就好。”(后来,侠客呆在了高C2营地没参加攀登,还有同行的昱言)。
大吃大喝,酒足饭饱后,我们坐上了去大本营的车。

从甘孜县城到新路海景区,车程约3小时。
新路海藏语名叫“玉隆拉措”,玉是心,隆是倾,拉措是神湖。相传藏族著名史诗《格萨尔王传》中的英雄格萨尔爱妃珠牡来到湖边,被秀丽的湖光山色和幽静的环境所吸引,徘徊湖边流连忘返,她那颗眷念美丽河山的心犹沉海底。后人为了纪念珠牡,取名为玉隆拉措。

新路海是甘孜州著名的冰蚀湖,水源由雀儿山的冰川和积雪消融补给,湖尾流出的溪流为措曲河源头之一。我们的大本营,就位于新路海的最里端,雀儿山脚下的一个坝子里。

在新路海景区门口,有很多藏民和马匹,等着托包进去。

不知何时开始,当地藏民开始强制收费。从景区到大本营100元一个包,大本营到C1营地250元一个包。真心话,不喜欢这种强制方式,可是又不得不接受。

从景区门口徒步到大本营,两小时左右。

这段有石头路,细沙路,土路,泥巴路……穿小树林、跳大石头、趟水而过、躲稀泥巴等,应有尽有。一路都是开心的,因为风景真的很不错。

快到雪山脚时,幺嫂说:“你们看湖的对面,就是我们的大本营。”
远处,稀稀疏疏的有三个帐篷群,幺嫂告诉我们那是川藏队、岩羊户外还有我们的营地。红色的是川藏队营地,我们是白色的,还有岩羊罗罗队的营地靠近山脚。
大约5点左右,全体到达大本营,遇到今天登顶下撤的川藏队队员,看着他们一脸疲惫以及不正常的走姿,我就知道这一路肯定特别艰辛。而且,川藏队设置了C1/C2以及C3营地,比我们的C1/高C2营地多了一个,应该比我们轻松。
管他呢,反正都到这儿了,现在能告诉自己的唯有加油了。

大本营的条件比甘孜就差多了,甚至还比不上哈巴雪山大本营。
侠客说,哈巴雪山大本营是雪山攀登里面最奢侈的大本营了。想想也是,能在海拔4100米的地方盖座木房子,有床有被子有电,确实很豪华。
不过雀儿山的大本营也是有电的,还有很多水果、瓜子,还有卫星电视。虽然没人看,但有电视发出点声音,也挺好。

整个大本营都有信号,可以打电话,不过移动信号上不了网,这是最悲催的。以后有朋友要去雀儿山,我推荐使用电信卡,因为电信信号真心杠杠的。
大本营的晚饭在6点后,有松茸鸡汤,味道美美的。感谢我们的协作队,让我们在海拔4100米的地方,还能吃到那么美味的晚餐。

饭后开会,因为之前在甘孜只有幺嫂一个地接,所有协作都在大本营或C1营地。今晚要相互认识相互了解,包括身体状况、徒步经历、体能等。
测血氧和心跳,我88/95,还行。心跳有点快,可我没感觉。

天黑后开始降温,冷。
黑压压一片人,挤在大帐篷里,听协作讲自己的故事。我裹了裹抓绒,走出帐篷。
大本营的星空真心漂亮。如果不是这次冲动,我想我肯定看不到如此漂亮的星空。

在大本营周围晃荡了一周,到了厨房帐篷。协作们在喝青稞酒,勾起了我的酒虫。我祈求幺嫂,她自然是不答应的。
我说:“没事呢,我在4000多米海拔喝过酒。”
在我的万般祈求下,她倒了大半杯白酒给我。尝了口,真心爽。能在海拔4100米的地方和协作喝酒,估计只有我了。

酒毕,回睡觉帐篷。
除却大帐篷,营地还有5顶小的高山帐篷,每个帐篷住3人。
嘎子、昱言已沉沉睡去。测血氧时,昱言血氧60心跳130,估计已高反。嘎子也没了在甘孜的兴奋劲。
看了时间,9点。协作要求我们11点以后再睡。
摸出手机,网络信号出奇的好,能收发消息,开心。和朋友报了平安,发了几张美图。
一直磨蹭到眼皮打架,伴着他人轻微的鼾声入眠。

先说昨晚的感受。是不是狼不知道,反正折腾了一夜。早上起来,双眼红红的,一直昏昏欲睡。

昨夜凌晨,迷迷糊糊的,听见帐篷外面有狗叫声。不知是野狗、狼狗还是哪个队养的狗,一直在叫,叫得很恐怖。
昱言睡中间,我和嘎子睡两端。我靠近大帐篷,嘎子那边是空旷的。大帐篷周边的锅碗瓢盆老是哗啦啦地响,很明显是被“东西”动过。我也总感觉我帐篷周围有“东西”。

我用脚踹了踹身边的昱言,没反应。我又叫嘎子,还是没反应。
那一刻,我的内心是恐惧的,心底不停地咒骂:你们真是猪啊,那么大响动居然还睡得这么死,真是被狼吃了都不知道!早点告诉我有狼啊,我打死也要睡在中间。可是,一切都晚了,我确确实实地睡在了帐篷的外面……
好几次,真心感觉到我头顶有东西在动,实实在在的在动。也许是心理作用。就那么提心吊胆的,吓得我也不敢动。那一刻,我唯一的想法是:我要回家!

吓得睡不住,我摸了摸睡袋周围,硬硬的,我才想起来,登山杖就在旁边。也许真是海拔高的缘故,脑子反应慢了半拍。起身,狠狠地骂了句,把登山杖紧紧地攥在手里,大有出去干一场的冲动。
嘎子醒了,问我干嘛。
我说:“不知道帐篷外面有啥。”
“估计是狗遇到了狼,然后狗在追狼。”他说得很自然,我心里一万匹草泥马飞过。
他要上厕所。我说:“去吧,小心狼把你给吃了。”

一直迷迷糊糊地纠结到了天亮,终于可以起来了。起身,整个睡袋外面都是湿的。拉开帐篷拉链,外帐上全是霜,可想而知外面的温度有多低。
昨晚没睡好的缘故,感觉迷迷糊糊。很费劲地穿上了登山鞋,出了帐篷。
抬头,看见了日照金山。

那抹阳光把雪山的顶端,以及周边陡峭不知名的山峰全部染成了金色。雪山的另一面,是被染红的彩霞,很红很红。

那一瞬,我觉得自己是幸运的,可以看到这样的美景。
然而,雪山天气变化太快。没多长时间,所有的美景都消逝了,同行的小伙伴还没来得及拿出相机记录。而那些美景,却深深地印在了我的脑海里,永不消散。

我问旁边帐篷的小飞睡得如何。“不好,我听见狗叫,估计遇到狼了。”他说。
那一刻我的心底是忐忑的。小飞接着说:“昨天早上协作告诉我,爬山时有可能会看见狼……”
这这这……真有狼啊!后来我问协作,协作告诉我,狼也是怕人的。我的心这才宽了点。

待小伙伴们都起床,才发现一些严重的问题,比如洗脸、刷牙、上厕所。洗脸和刷牙还能接受,大不了用湿纸巾擦、嚼口香糖,可是上厕所就纠结了。
在这种温度下,上厕所本就需要勇气。看了厕所以后,你会发现上厕所需要更大的勇气。那哪能叫厕所?下面直接挖了个坑,几根树杈,周边用装米塑料袋撕开随便挡了起来,绝对的360°无天窗无死角风景厕。
为了让更多的队员适应海拔,吃过早点后,全队要进行拉练。
我们要走到一个叫甘海子的地方,具体海拔攀升多少不知道、距离多远不知道,总之就是啥都不知道。走就走呗,反正在昆明我是走习惯了。

其实,我觉得应该分两组。有些队员本来就来自高海拔,已经适应了海拔,不需要拉练,可以直接上C1。我终究还是没说,因为我们是个团队,是个有组织有纪律的团队,那就听从指挥呗。

如昨天一样,作为第一梯队队员,一直走在前面。前面的协作压着速度,害怕队员出现不适。

简单拉练,已经看出整个团的大体体能。前面梯队的有西安的大叔、我、上海的一样、广东的嘎子哥以及昨晚高反的昱言。不知昱言是不是今早打了鸡血,居然复活了。
甘海子在BC大本营和C1营地的中段。瀑布从冰舌的末端沿着悬崖一泻而下,下面是个很小的湖泊,也许是含矿物质比较高,整个湖泊看上去是蓝色的。

天气比较热,但如果有风,小水滴吹在脸上,还是感觉冰凉。
拉练的队伍走到湖泊的前端,有个玛尼堆的地方就不再前行。因好奇,我和第一梯队队员一直走到瀑布下面。拍照,表示到此一游。

返程途中,听协作说有个小姑娘“劈掉了”。一问才知是Grace,真是不敢相信。她和我一路从成都过来,那天在丹巴爬山,我觉她实力还行。

来到雀儿山大本营,不得不提赤脚大仙。
以前很多队伍都是请他来献哈达。遗憾的是,这次赤脚大仙去北京了。
午饭后,约上嘎子,小飞,Grace去了趟赤脚大仙的住所。在那呆了几分钟,真心佩服这些真正的修行者。

攀登过雀儿山的人,都知道奇人赤脚大仙的故事。他原本是文革期间逃到山上避乱的本地藏民,在新路海东北方向一个几十米高的悬崖上,一个人以洞当屋,结草为庐生活了十几年。
文革结束后,曾长叩到拉萨,回来后发现那种世俗的生活,他已不适应了。他更喜欢那些山水、草木、鸟儿,于是又重新回到了山上修行,并义务担负起了保护那块山水的义务。

其实,他修的是佛,“赤脚大仙”的名头是被过往的游客叫出来的。因为不论冬夏、平地还是充满荆棘的山路,他都是赤脚行走。
随着赤脚大仙的名声越来越大,捐助他的人也多了起来。那些钱,他要么找人在崖壁上雕刻佛经佛像,要么资助过来看他的一些穷人。

从赤脚大仙住所回到大本营,开始检查、分发装备。
大部分队员选择在大本营租个人技术装备,所有的东西都要试过才知道是否合适。一番下来已到下午3点。

随后就是技术培训和模拟场景。学一些装备的使用方法,以及模拟制动和如何自救。之前爬哈巴雪山的时候接触过技术装备,所以学得快,很容易上手。
没有阳光,大本营确实比较冷。太阳落山后,明显的感觉到了寒意。
在速干外面加了件抓绒,真的后悔没有带上羽绒服。

晚饭有松茸鸡汤,不过米还是比较硬。没办法,这样的海拔不能强求太多。
饭后开会,签署责任书,我笑说是“生死状”。安排了明天的具体情况及事宜,各自晃荡,但不让睡觉。担心我们半夜醒来,那是个痛苦的事。
出会议帐篷,我晃去了厨房,问幺嫂要酒。幺嫂不给喝。是为了我的安全着想,我也就没多问。
出来后,看见小伙伴在拍星空和银河。抬头,发现大本营的星空确实漂亮。就是太冷,果断钻进了帐篷。

因为有新队员加入,嘎子哥搬去了另外一个帐篷,今晚帐篷只有我和昱言两个人。看昱言状态不错,未来几天应该可以坚持。
还是和昨晚一样,手机信号出奇的好,可以聊天。和在远方关心我的朋友随便聊了几句,脑袋昏沉,昏昏欲睡。
今日血氧88,心率90。

昨晚还是没睡好。幸好听说狼也是怕人的,减少了点顾虑,不然我估计我已经被自己给吓死了。

一如既往的起得很早,略带小兴奋。终于要开始攀爬了,想想就激动。
早点过后,陆陆续续来了很多当地的藏民。所有大包都由当地藏民,强制从BC背到C1营地。因此,吃过早点后把能塞的都塞进了背包,只带了很少的东西和单反,还有头盔。
今早才发现,我头盔上居然有几个字:无兄弟不登山。是我喜欢的。
蓦然回首,想起一年前涛哥给我说过的话:“其实登山,海拔越高越会没有朋友。可是,我们在不断攀爬的过程中,也会认识新的兄弟姐妹。”
把所有东西打包后,背包被摆在了营地中心的玛尼堆周围。藏民叽叽喳喳的,不知在说什么。也许是为了怎么分配背包,每个人所带的装备不一样,所以背包的重量差别挺大。而且,充当背夫的几乎都是女子。后来我才知道,她们背包是通过抓阄来决定的。

把背夫送走后,因为赤脚大仙不在,由老幺给我们团队献了哈达,祈祷我们集体登顶成功。随后,在清晨暖暖的阳光中向着C1营地出发了……

昨天拉练过,对去C1的前半段路线已经有了大概的了解。一路都是在灌木丛中,曲折的小路,缓慢的爬坡。一段段的小路上,还有水从地底渗透出来。
我不得不佩服嘎子哥,你们猜他穿什么?溯溪鞋。我估计他是第一个穿溯溪鞋从大本营到C1的人。
和昨天的拉练差不多,前面几个协作压着速度,后面的人断断续续的走走停停。大约两小时后,队伍间距开始拉长。
后面的乱石路确实很难走,幸好穿了高帮硬底鞋,不然脚踝真受不了。一直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和协作有说有笑。

随着海拔攀升,嘎子哥的话越来越少甚至不说,他所做的就是:喝水喝水喝水,然后上厕所上厕所上厕所。我估计他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
同行的小伙伴都微喘,现在就能看出人和人之间体能的差距了。

就这样一直爬啊爬,海拔越高,天气变化越快,之前都还是艳阳高照的,没一会儿居然下起了小雨,果断换上冲锋衣。
乱石路过后,有段砂石路。我们没走,直接手脚并用,从石头上攀爬了过去。不知道走了多久,我们来到了两个山崖中间,有通往C1的标志性小木梯子。这段石头比较大,落差也大,走在后面的人要谨防前面的落石。我终于领会了头盔的作用。

上木梯时,因为才下过雨,比较滑。这个小木梯,让我想起了电影里面珠峰的天梯。

爬完木梯后,所有队员在山腰休息,准备午餐。远处的C1营地若隐若现。下着小雨,我感觉队员们都无心吃路餐,因为太冷了。
随后的路线就是“之”字形上升,几乎都是在岩石上行走。此路段比较危险,协作设置了保护绳,我们只需要拉着绳子上就行。

最后通往C1营地的路线是一个斜切,要在岩壁上横切过去。协作早已在岩壁上设置了安全绳,只要不恐高,拉着安全绳可以轻松过去。
天气不好,下着小雨,这段路几乎没拍照。

到达C1营地后,队员们忙着寻找自己的背包,协作们忙着搭帐篷。
雪山的天气真是千变万化,先前都还乌云密布,转瞬间居然放晴了,蓝天以及远处不知名的峰顶依稀可见。
待协作把帐篷搭好后,我把背包里的睡袋拿出来。昨晚睡袋表层全湿了,今早来不及晒干就直接打包。趁阳光普照,赶紧晒晒。

我告诉嘎子和Grace晒睡袋,然后带着单反,就爬到了小山坡上去拍美照。
遗憾的是,这次的照片几乎不能看,因为太冷。单反我还一直背到了山顶。囧。

远观C1营地,现在还有3支队伍的帐篷在上面,罗罗、川藏队以及我们的。C1营地在冰舌的尾端,营地往前20米就是冰川。我们的营地在一个山凹里。

下午的天气出奇的好,我躺在营地上端的大石头上,暖暖的晒着太阳,抱着个大水壶。不知道想些什么,反正任思绪飘飞。
那一刻,我是安静的,在海拔4900米的地方,一个人,没有尘世的烦恼,没有都市的喧嚣,只有一个人,在蓝天、白云以及雪山之下,静静的呆着。

轰隆隆的声音把我从宁静中拉回了现实。“打雷了?”我问。抬头,还是蓝天,不像是打雷啊。望着远处的雪山,起了一层层浓浓的白雾。
协作说:“雪崩了。”
内心有点点的寒意。雪崩了,那是不是我们不能上去了?之前8月份的时候,冰川断裂,好几支队伍都未能登顶而下撤,这次居然雪崩,我们会不会上不去?我的心底凉凉的。
大约几分钟后,感觉很细小的碎冰打在了脸上,应该是刚刚雪崩造成的冰晶。
不管它了,反正我都来了,登不登上顶,一切随缘吧。

5点左右,天气巨变,居然下起了颗粒状的雪,而且没有停的迹象。

帐篷里,嘎子和Grace呼呼入睡,估计轻微高反的缘故。我睡在了外面,听着雪粒打在帐篷上,大脑一片混乱。
C1营地的晚餐还行,不过米饭还是一样的硬。吃过饭后,老规矩大帐篷开会,检测血氧及身体状况。
有几个队员出现了轻微高反,先后出现头痛、嗜睡等症状。不过协作说,只要不是太严重的高反,不影响攀登。
今日血氧83,心率105,个人感觉不错。
测完血氧,各自回帐篷。几乎不说话,也许海拔高了,觉得说话都特别耗费力气。
周围只有暴风雪的声音,时不时会传来不知名的鸟叫。我想和Grace、嘎子聊天,但看了他们的状态,还是算了。
就这样静静的趴在帐篷里,什么时候睡着都不知道。

大约凌晨时分,我被阵阵尖叫声惊醒,外面寒风肆虐,暴风雪。
尖叫声是从大帐篷方向传来的,好像是大帐篷被吹塌了。恍惚中,好像还听见小飞他们那边的重装包被吹飞了一个。听着外面的暴风雪,突然感到庆幸:如果不是嘎子的吨位,估计我们的小帐篷也吹飞了。
翻身,各种声音都有,难以入眠。Grace、嘎子居然没有反应,我也是佩服。这种睡法,估计被暴风雪吹下悬崖都不知道。
就这么煎熬着,等到天亮。在大本营就没睡好,这次上到C1,想着没狼了,应该可以好好睡觉,但一夜暴风雪。估计其他小伙伴也很难受,特别是协作,拉了一整夜的帐篷,特别辛苦。
有时候想想,自己到底来这里做什么?哑然失笑。

也许,我就是来感受的。山就在那里,登不登顶其实已经无所谓了。我感受过,经历过,那就足够。

一夜的折腾,看着小伙伴的眼圈都是黑黑的,眼珠通红,看状态就知道这恶劣天气对我们的影响。
早点我几乎什么都没吃,只是喝了点水。
今天要撤营,睡袋还来不及晒干就全部打包。我把不需要的东西全部放在C1营地,其他东西全部背上。
有几个小伙伴为了节省体力,请协作把背包背到高C2营地,而其他体力较好的小伙伴选择了自己背负。背包加个人技术装备,死沉死沉的。

出营地大约30米,就是冰川的尾端。从这里开始,就需要全程戴冰爪了。
我的冰爪在大本营没找到,到C1营地临时找了一副,结果没弄好,直接导致了后来C2—顶峰的那两段大冰坡,冰爪脱落,差点把我累死。所以,在极限地方,装备是否合适、是否正确穿戴装备,真心很重要。

高海拔的天气真心变化莫测。先前还雾蒙蒙一片,在我们出发时,居然晴了。蓝蓝的天、白云、雪山以及C2营地的平台,若隐若现。

也许,我们是不幸的,因为在C1营地我们经历了整晚的暴风雪,帐篷吹塌,背包吹飞……也许,我们是幸运的,因为在我们出发的时刻,太阳出来了。
不管幸与不幸,这些经历,别人也许这辈子都不可能感受。所以,我们是幸福的。
还是和前两天一样,作为第一梯队队员,和协作走在前面,不是太喘。戴着大大的雪镜,害怕晒伤,用魔术方巾把自己严严实实裹了起来。后来……还是伤了,不知道是晒伤还是冻伤,反正回来后两周才恢复过来。
协作控制着速度,我们走走停停,缓慢移动着。

雪线再往上,就是冰裂缝区。
中途遇到下撤的人员,据说是川藏队在下撤。协作说:“我们不用那么累了,可以沿着他们的脚印上去。”
遗憾的是,川藏队建立了C2/C3两个营地,我们只有高C2营地,我们今天的路程还很漫长。
随后结组。说白了就是把所有队员像蚂蚱似的连在一起,我们的命运也连在一起。一群人就用蚂蚁般的速度,慢慢地朝着高C2营地方向移动。

走过裂缝区,有个比较小的平台。考虑体力,协作建议在那吃中饭。所谓的中饭,不过就是点压缩食品。很多队员都无心吃饭,因为太冷。
天气说变就变,饭还没吃完,天上就飘起了雪花。不对,应该是雪米米,砸在脸上生疼。

第一梯队的队员和协作说:“我们先走吧,太冷啦,再不走估计就冻僵了。”
编队,还是作为第一梯队人员,就那么晃晃悠悠地走着。说实话,这次我感觉不错。去年在哈巴雪山,才上到雪线就累成了狗。今年已经重装上到海拔5200米了,没有任何高反的症状,喘倒是真的。
路过川藏队的C2营地,雪太大,能见度比较低。真想躺下来,可协作告诉我,我们的营地还在上面。那一刻,我想哭。

第一梯队队员就那么晃晃悠悠、恍恍惚惚、歪歪扭扭的,在暴风雪中爬完最后一个漫长的大缓坡,到达了高C2营地。
回望后面,啥都看不见,估计后面几个梯队的人员还没到川藏队的传统营地。

之前的帐篷被拆了,到达高C2营地后,第一梯队人员等着协作搭帐篷。真冷啊,突然后悔作为第一梯队人员上来了,我跑那么快真是有病。而且我居然把单反塞到了重装包,懒得拿出来,导致这段路几乎没照片。

就那样站在暴风雪里帮着协作搭帐篷,等着Grace和嘎子哥。大约半小时后,Grace上来,估计失温了,一直在发抖。后来让她先进小飞他们的帐篷,我接着在外面等。
搭到第6个帐篷,嘎子哥才慢吞吞抵达,我看他几乎是处于虚脱状态。
漫天大雪中,我钻到了帐篷里,浑身打颤。如果不是衣服厚,我一直没把背包卸下来,估计现在已经成冰雕了。
直接把背包扔帐篷里,拿出了充气垫和表层湿湿的睡袋。幸好所带的电池没出问题,不一会就把气垫充好了。铺开睡袋,直接钻到睡袋里。

很庆幸,到了海拔5600米,我还可以如此清醒。外面寒风、暴雪肆虐,可是帐篷里面是温暖的。
看着睡一旁的嘎子和Grace,突然想和他们说说话,但是看他们的状态,就此作罢。
Grace整个人裹在睡袋里瑟瑟发抖,我在她旁边都明显感觉到她的抖动,而嘎子哥现在连水也喝不动了。
我问Grace:“你怎么了?”
她说:“冷,头疼。”看来她的高反愈加严重了。
我把头伸出窗外,喊了孙队。他是我们的队医,我告诉他Grace的情况。
我倒了杯热水给Grace。五分钟后,Grace哗的起身,说:“我想吐。”
我让她等等,但外帐拉练还没开,她哗的就吐了。看着她憔悴的脸,心疼。
孙队过来说:“高反的话,吐出来好点。”可是,今天早上Grace什么都没吃。吐完后,她又沉沉睡去了。
我呆在帐篷里实在无聊,大部分队员都有轻微高反,没有高反的只有小飞。
我叫他:“小飞,走,我们拍照去。”
他说:“太冷啦,我还是在帐篷里呆着算了。”
确实,帐篷外寒风肆虐。
下午4点左右,小幺拿来测氧仪。我血氧80,心跳120,真感觉不到心跳那么快。

4点过后,暴雪停了。蓝天显现,垭口、雪峰,下面台阶川藏队的营地帐篷清晰可见。
艰难地爬出帐篷,提了单反,开始拍片。遗憾的是,温度太低,很多照片都看不了。

5点吃饭,传说中的高海拔山之厨。感觉无味,逼着自己吃了两口。叫了叫嘎子哥和Grace,没反应,把他们的饭摆在了旁边。
饭后爬出帐篷,太阳隐去,整个营地又被大雾和风雪笼罩着。
我们计划0点起床,1点冲顶。饭后就是漫长的睡眠时间,根本无法入睡。
天黑以后,继续暴雪,夹杂着打雷和闪电。第一次在野外感觉雷暴就在头顶,真心害怕一个炸雷过来,我们的营地就完了。
暴风雪没有一点要停的迹象,整个人也睡得迷迷糊糊的。

零点,协作把我们叫醒。

漫长灌热水的过程,协作让我们吃东西,准备出发。
看着随身携带的食品,还是没能吃下一点。起身穿衣服,叫了Grace和嘎子,他两还处于迷糊状态。在协作的帮助下,穿上了笨重的登山靴和冰爪,爬出了帐篷。
还是雾蒙蒙的天气,暴雪根本没有停的节奏。现场一片乱麻麻,各种声音各种状况。
不管了,都到现在了,管他天气好不好,必须要上。
出发就开始结组,还是作为先头部队和协作走在前面。雪地软软的,一直淹没至膝盖。走在前面特耗体力,几乎没人说话。

估计是太冷风太大的缘故,每个人默默的缓缓的前进着。我不禁想起了去年在哈巴雪山,也是凌晨出发,看不到坡的陡峭,看不到裂缝,看不到远方,什么都看不到,只需要前行。

不知道过了多久,到达了第一个大冰坡,70°角,估计有100米。总共有4根保护绳,前面先行上去两个协作,去保护。我倔强地自己挂上了上升器,想象着应该很快就能爬上去。

事实却不是那样。之前从来没有玩过攀冰,不知道怎么踢冰。上到雪坡的时候,我发现冰爪居然掉了一只。
上升三步退一步,作为先头部队,前面没有踩点,所有的踩点都必须自己踩出来。突然就后悔了,我为啥要来遭罪,大好的假期在家里睡觉多好啊,再次确定了自己有病。
不习惯用冰镐,被我收了起来。狠下了心,直接拽着上升器和安全绳,硬是爬了上去。

爬完大冰坡是一个开阔的平台,坡度缓缓上升。很冷,不愿意呆,暴风雪的颗粒打在脸上隐隐作痛。
西安大叔和协作说:“我们走吧,不然会失温的。”确实,在零下接近30°的地方停下来,那就是找死。
就这样,作为第一梯队人员,我、西安大叔、成都妹子冰澜和几个协作踏上了下一段征程。

风雪越来越大,能见度越来越低,雪越来越厚,所有人都走得很吃力,停停走走。和后队的距离越来越远。后来才得知,有队员爬不动,直接挂在冰壁上,导致了后面队伍前行变慢。

几次停顿后,小飞追了上来。他说:“真累。嘎子哥爬不动,直接在冰壁上荡秋千,我干脆换绳,爬上来追你们。”
在暴风雪中行走,根本不敢停,失温、冻伤、高反,任何事件的发生都会要了我们的小命。

路过川藏队的C3营地,孤零零的几顶帐篷搭在一个平台上。帐篷已经被淹没了大半,只有个顶端。那瞬间,我特别想进去休息,可惜,挂在身上的绳子扯了扯我,把我拉了回来。
漫长的爬坡,感觉登山靴越来越重。冰爪不给力,让我随时注意冰爪和脚下。脚步越来越沉,而暴风雪,仿佛也在和我们示威,让我们见识自然的力量。

停顿的时候,很喘。把面巾摘到脖子处,脸生疼,不知道是不是冻伤了。
能见度还是一如既往的低。天渐明,前面看不到希望,后面看不到队伍。

我们就这样走啊走,海拔一直攀升,缓慢前进。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到达了最后一个大冰壁前。
之前协作告诉我们,到这里,川登协就认可登顶了。
我抬头,心里嘀咕着:“这哪是70°?我感觉就是90°。”因为有雾,根本看不到头。
我和队友说:“你们先爬吧,让我缓缓。”
狠狠地喘着粗气,心底咒骂着:网上攻略为什么不告诉我要爬两个大冰壁,为啥不告诉我一天要爬两个大冰壁……真是哭都哭不出来,因为我已经没力气了。
冰壁下面雪很厚,一脚下去连大腿都没了。拽着安全绳上去了几步,直接把登山杖和冰镐插到了雪地里,觉得太累赘。

再往前才是真正的大冰壁,冰壁的起点,我用冰爪狠狠地踢了下去,又滑了下来。再踢一下,还是滑了下来。我才想起我的冰爪不是竖齿的攀冰冰爪。看来只能硬靠上升器和手拉着上去了。
不管了,我歇了会,果断把力量集中在上部,用尽手上最大力气,慢慢的一步一步往上挪动。

天已明亮,雾还是很大,暴风雪没有停的迹象。雪粒从围脖处钻进去,冰冷。
上端,已经看不到小飞他们的影子。安全绳时不时的荡几下,时不时的有小冰块从上面掉下来,打在头盔上,哗啦啦响。
我知道,小飞他们也不比我好,也在做最后的挣扎。
就这样,不知道爬了多久,貌似雪停了。抬头,看到了前面有几个红点,我知道那是协作建立的保护站,看来不远了。
就那么一步一步挪着,终于到了保护点。抬头,居然还是保护绳,上面还有几个协作。我以为到顶了,结果还有一段山脊和缓坡,我已精疲力竭。
协作给我加油,告诉我,再往前就到顶了。歇了大约两分钟,咬咬牙,又迈开了我沉重的步伐。

8:40左右,我记住了神圣的一刻。感谢雀儿山山神的眷顾,让我站在了雀儿山之巅。

雀儿山山顶有一个小小的平台,我登顶那一刻,恰好天气放晴。很冷,风很大,不敢解安全绳,还是犹如蚂蚱一般的挂着。周围的云层全在脚下,蓝天,风声,还有我压抑许久的呐喊。

我说:“我叫忘尘,我还行,终于爬上来啦!太不容易了。”

迅速拍照。照还没拍完,天就变了。乌云密布,大雾弥漫,才几分钟,又回到了登顶前暴风雪的状态。
老幺说:“快快,变天了,我们要赶紧下撤。”
来时的路,已经看不见了,能见度很低很低。

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走着,生怕一个不留神就摔了下去。我知道,80%的山难,都是发生在下撤的途中。
我只能死死的拽着安全绳,留心着脚下。通过只能够一个人行走的山脊,到了冰壁保护点,挂上下降器,开始下撤。

下撤的路和上升的路一样艰难。下撤途中,可以看见来时的路,冰坡,裂缝,以及暴风雪的残暴。

丝毫不敢放松,紧跟着协作的步伐,一步步的走着。大部队已在我们前面下撤,因为冰壁下太冷,又上不去。

就这样慢慢的降着海拔,到高C2大冰坡时,我问小飞:“我们是怎么上来的?如果是白天,我估计到这儿就放弃了。夜晚不知道那冰坡有多恐怖,而现在,它真实的在眼前。”
小飞说:“这次来最好玩的就是这两个大冰坡,很爽,爽到爆,下降时候也爽到爆。”

返回到C2营地,稍作休息,就开始打包接着下撤C1。还是一样的结组,一样的穿过冰裂缝区,于下午4点左右下撤到C1。
在C1喝了碗稀饭,接着打包,取掉高山靴和冰爪换上了自己的登山鞋,感觉真爽啊。
不在人间两天,连鞋子都变得如此的亲切。

藏民已经等在了C1营地,准备把背包背至大本营。C1下至大本营的途中,遇到了暴雨。那些都已经不重要了,因为我已经经历过。
凌晨1点,回到甘孜县城。饭都没吃,直接进宾馆,沉沉的睡了过去。


走在第一梯队,后来才听说后面队伍有人失温,有人高反,有人冻伤……我们还遇到了暴风雪、帐篷吹塌等,第一次感受到人类在自然面前的渺小。
感谢雀儿山山神眷顾,让我一睹她的芳容;感谢山峰徐老幺户外高山协作队,在如此恶劣环境下,让我有幸登顶。
不管在任何情况,我们都要敬畏自然,因为人类在自然面前真的太渺小。
没能见到赤脚大仙。
单反一直背到山顶却几乎没有留下照片。
亲身经历,强制装备在恶劣环境下是可以保命的。这次冻伤的嘎子,两个原因:(1)装备问题,冲锋裤质量问题,高山靴不合脚;(2)必备的雪套没戴,导致了冻伤。
登山过程中,强制装备一定要带齐。
这次队伍里有人高反,已经出现行动不便、开始说胡话等症状,后来送到甘孜医院。
攀登前,请对自己的身体做全面评估。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