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年的夏天,都要到北方去。
觉得自己是个矛盾的人,初夏时向往向死而生的夏日美学,盛夏来临的时候却向北方迁徙。
去年的这个时候去了海参崴,连续三天阴雨绵绵,远东第一大城市的孤独感在盛行西风带的边缘被无限放大。今年我在日本最北端的城市稚内,看到交通标志上的俄语时,背后的天空阴霾密布。去年夏天留下的谜题至今似乎仍未解开。
稚内几乎是一座被海包围的城市,东面向鄂霍次克海,西面日本海,北为宗谷海峡。这里有日本最北的铁路车站,亦在宗谷岬设有「日本最北端之地」的纪念碑,昭示着此地乃陆地的尽头。到纪念碑来合影留念的人里,不乏将山地自行车举过头顶的背包客,对他们来说也许意味着一次纵贯日本之旅的终点,亦或是起点。
宗谷岬对岸,北方的库页岛若隐若现。咫尺间就是另外一个神秘莫测的国度,那里的人们取不一样的名字,使用不同的语言和文字。隔海相望的人们一天天老去,于是失传的故事中,街市上还未衰败的餐厅便取了「桦太」的名字。库页岛的日语名。
在稚内市区度过了前一天的下午和第二天的上午加起来的完整的一天,其实有些百无聊赖的极北之地,人们似乎习惯闭门不出,可以想象隆冬季节大雪把城镇湮没的景象。
拖着帐篷和睡袋,在阴晴不定的天气里,坐船登上了礼文岛。
翌日,在投宿的渔师家租了一辆没有蓝牙音响也没有导航系统的汽车,开车上路的时候,目之所及尽是铺满绿色绒毯的山丘,山丘下面独栋的房屋漆着明亮的颜色,低矮的灌木在氤氲的雾气中汲取水分,以平安度过这个如冰湖解冻一般短暂又美好的夏天。
在礼文岛最北端的须古顿岬向着远处眺望的时候,天晴了。
晴时的海风和阴雨时的海风并无太大差别,墨蓝色的海水许久才泛起一圈涟漪般的浪花。对面那个无人岛看起来像是一块普普通通的池塘边覆满苔藓的石头,因为无人涉足,这些绿色的植被可以占据岛上的每一个角落,当秋天到来时,它们再像日出后的露水一样化风而散。
人の最初のあやまちはそれを《神》と名づけたことだ。
傍晚的时候,在久种湖畔的露营地扎营,倒腾帐篷倒腾了很久,附近的大叔过来搭讪和帮忙。他头发发白,肤色黝黑,穿着夹脚拖鞋,一副不拘小节逍遥自在的样子,是从滋贺县来的,要在这里露营六天,今天是第一天。
帐篷搭好以后,把纱网层的拉链拉上,在帐篷里垫着行李箱当饭桌吃岛上唯一一家便利店里买来的食物。炸鸡已经凉了,吃着味同嚼蜡。透过纱网看外面的大户人家用便携的瓦斯炉煮食物,或者一个人怡然自得地喝着金属酒壶里的酒。和人家一比,像是在流浪。
入夜后虫鸣声此起彼伏,其间还夹杂着炭火燃烧的细微响动,以及围炉而坐的人们的谈笑,恍如穹顶之下的黑暗森林里传来智慧文明的窃窃私语。半夜的时候外面下起了小雨,打在帐篷上像是一阵急促的太鼓声。
在礼文岛上唯一一家便利店门口,可以看到对面利尻岛的样子。利尻岛被称做是日本的另一座富士山,耸立在风平浪静的海平面上。暮色四合的傍晚,仿佛一支从遥远彼方传来的风笛曲。
而登上利尻岛以后,相较于昨天在对岸所见之凄清与疏离,鸳泊港竟意外地算得上是一个热闹的小港口。港口附近有一块巨大的岩石,像是造物主未考虑好位置而随意放置在此处的一块山体,向海的一侧是陡峭的绝壁,上面有一座小小的白色灯塔,和这座不为人知的北方港口一样隐秘。
开车环岛的时候,随处可以听见海的躁动。一座朱红的神龛,孑然伫立在漆黑的玄武岩上,仿佛面对波澜壮阔的人情物理时,神明永远兀自沉默的双唇。远处的村镇宁静祥和,在四时变换的阴晴雨雪里数着岁月流逝的脚步。
旅程的后半段,开始不时有雨点打在挡风玻璃上,直到后来雨刷器也渐渐跟不上玻璃模糊的速度。越来越急骤的空气里,车速也不知不觉加快,坐在车里我开始想起从来很少去想的,关于今后的事情。
Lyric_All Is Found (From "Frozen 2”)
Kristen Anderson, LopezRobert Lope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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